strawberry

混乱善良 守序邪恶

【执光】金枷玉

*执明|陵光

*一发完

 

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诗·小雅·白驹》

 

  

01

 

『天权王在外求见。』

 

02

 

四下哗然。

 

陵光面上也有些讶意,瞥一眼丞相,还未来得及开口,门外便传来急急响动。

 

『按我教的这般,这般……』

 

『哎唷……太傅,您省点力气罢。』

 

吱呀一声,议事厅的门未合严。

 

来者大大咧咧推开围上来的宫人,华袍上繁复几层花样——衣如其人,倒是一样热闹。虽说用不着行礼数。但冒失闯进他国机密要处,执明还是施施然,嬉皮笑脸地朝陵光作了个揖。

 

众臣的脸色和缓了些,陵光便摆手,令其散了。

 

到后殿。执明倒一点不见生,上前亲热拍拍陵光的背:

 

『陵光看,我天权富庶,天璇有……有什么来着,粮食?』执明挠头,望着太傅脑门上油亮亮冒出的汗,『哦……哦,有好马,好谋士。』

 

丞相在旁,不免暗声发笑。这执明看来的确是一点儿没有长进的样子,刚欲转身向陵光启奏近来边事战况。

 

『不如我们沆瀣一气,拿下天玑!』

 

只听啪地一声响。

 

丞相面色煞白,手中笏板应声落地。

 

……

 

太傅一张老脸臊红大半,拉过执明絮絮叨叨,王上啊,谁教你沆瀣一气是这般用的……当着外人被数落,执明噘着嘴,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自顾凑到那案前,把笏板捡起塞进丞相怀里,不理太傅。陵光仍托着脑袋合目,并不理他,嘴角却挂上浅笑。

 

『再让那国师行招魂之术,帮你召回裘将军,你意下如何?』

 

这一脚可踩得不是地方。

 

陵光悠悠睁开眼,执明竟是真切地盯着他,半日也不松开,似无玩笑的意思在里。

 

他只好道,『您最近……是看上蹇宾的哪样好宝贝了?我想天玑除了兵马粮草,再无甚你稀罕的东西,不会是殿前的将军吧。』

 

听陵光忽地开口,执明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疯啦,陵光。』

 

众人齐笑。此话便未再提。横竖都知这天权国君的秉性,不过一时兴起的疯话罢了。

 

03

 

『嘘……』

 

这日陵光于花园内小憩,宦官立在一旁,正发着困,忽见执明蹑手蹑脚踱进这亭子来,朝他竖起一根指头贴于唇边。

 

天璇历来崇尚素简,因而这王宫里,并无天权随处可见的金银,玫瑰,牡丹。陵光爱来的这处,更是只有稀疏几株紫荆,再加至常日见不着光,色泽也同他身上那一袭纱袍般清淡。

 

执明半膝蹭上那竹塌,怔怔望着陵光白玉似的脸蛋。凉亭里和风惬惬,陵光睡得格外香甜,脸色也比前日看着好。

 

执明没来由忽地想掐一掐。陵光像有读心术,双眼蓦地抬起。执明便拿衣袖掩住口鼻,『我是天权来的刺客,陵光快扣下我。』

 

虽是说者无心,但听到『刺客』二字,陵光面上倏然变了些颜色。

 

见撵他不走,陵光只好道,看折子罢,抬手翻起一本来,细细扫一眼便批。执明身边的宫人不停朝他使眼色,他却视而不见,极不知趣道,好啊,去太傅那拿朕的折子来。

 

“……”

 

折子没来,太傅却慌慌张张跑来。

 

执明不悦,『陵光从小就比我聪明,君王之道也要见习嘛。您看,您就算再学识过人,也还没当过皇帝不是。一行不扰一行的事……您快走罢!』

 

太傅被他气得直噎。

 

陵光看了执明一眼,脑子还迷糊着,便顺道:『军中事最先,其次农耕,再来即朝政上的那些末事……』

 

执明见他真当自己来请教,笑得一合掌。陵光被他这一吓,彻底醒了,眼睛还是红红的。

 

亭外侍卫不放心朝内盯了一眼,执明又朝里探了探身,贴着陵光坐下,在他耳边悄悄道,本王知道陵光哭了,你好生哭吧,本王帮你挡着风,莫刮得眼睛疼。言毕,细细朝他眼睛里吹气。

 

陵光不说话,腰间那把剑,睡时将将好硌在他心口,醒来时便总不会舒服。

 

眼角仍浸泛着水红。

 

不知不觉,竟真被执明吹干了。

 

04

 

是夜,执明神神秘秘,偏要领着陵光往钟楼后面去。陵光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两排宦人手执明灯,侍立在后。

 

满满一隅秋海棠,种在向阳处的雕栏内。陵光凑近些瞧,只见那每个花萼里都托着盈盈一汪红光。执明从旁接过一个灯笼,照向开得极好那朵的问他,好不好看?

 

陵光含梢带笑,叹了口气,您来了这没几日,可就看上我宫里的东西了。

 

执明推他一把,咕咕囔囔道,哪是你宮里的?是本王差人去做了指尖那么定点儿的小萤灯,白日一个个亲手藏在那花里,衣裳都被勾破了……喏,你看。

 

陵光低头,执明身上的蓝缎袍果然勾了丝。他笑笑,那再给你做件新的。

 

说完便要回去。

 

执明却一把拉住他。

 

05

 

陵光惊讶,执明也惊讶。

 

06

 

陵光心狠,执明心快。

 

然如今,那般锋利心性早已磨没。执明见他孤伶伶走在二十余丈的两道宫墙间,如一颗明珠投于万丈深渊。

 

因此无由就想拉住他。

 

陵光须臾便看出他担心来,不禁苦笑,朝执明走近一步,执明却忽地拉过他袍袖,朝那钟楼上没命地跑。

 

别看他日日游手好闲,养尊处优,倒跑得比陵光还轻快。

 

陵光气喘吁吁,身后宫人呼唤愈发得紧。执明单手拉着他往那石阶上走,一身乌袍攒金丝。陵光望去,寂寂长路上就只有眼前这一点光,率他无畏向前奔逃,至王城最边缘方停下。执明蹲下道,『快来,别让他们撵上。』

 

上宮门。俯身望天璇,灯火通明。

 

一排禁卫伫在那尺厚城墙之上。憧憧夜色里,执明放下陵光,心想,几年未见,陵光这小子生得愈发白润,看上去跟个小玉佛似的,竟没有多重。

 

……

 

袍袂曳于风中不语,忽有人柔柔念道:

 

『金冠歪了,小侯爷。』

 

乍生乍熟的这一声,唤得执明竟有些懵,一时分不清是何人在喊他,竟呆呆往天上看去。陵光白净的手一只搭在他肩头,执明偏过脸去看他,淡紫袍,水杏眼,束一道细细抹额,另一只手抬去帮他正了正那发冠。笑道,『还记不记得钧天当日的花灯节?那老侯爷家中预备的椅子太高太大。小时候没人抱,我够不着,还是你拉我上去的。』

 

执明喜道,『我记得。那日散席,我还说,我跟你上一顶轿走,我爹便照着后脖颈,拿那扳指面狠狠按了我一把,可硌死我了。你看你看,这还有个浅印子留着呐……』

 

远处旌旗于风中呼呼摆动。执明靠在城墙之上,俯下身,试着把脑袋从炮孔中伸出去。值夜统领上前拦阻,陵光朝他摇摇头,

 

执明道,陵光跟我回去住几日。把不痛快都扔在天权境内,再归,可好?

 

陵光拿手抠着那石壁,淡淡道,『昱照山那般艰险,还有一道天堑难越。』

 

执明拉过他的手急忙说,『这不值什么,你若想去,朕找人赶个顶新顶舒服的轿子抬你去。』

 

陵光背手,摇一摇头,无奈笑看对面那守城将士。对方果然也听见,撑不住也吭哧一声笑了。

 

执明心中发气,朝陵光大声道,『若你想我背你,也是可以的。』

 

陵光长叹一声,奚落他道,『王上啊……什么你啊我啊的。』

 

心中暗道一句执明,倒不如割十五城给孤王来得实在。

 

反正陵光说话总不会透着狠劲,乍一听也挑不出刺。

 

执明也不会真同他生气,接着道;『太傅同我说……做事不能好高骛远,得先定个小目标。本王就说,本王亲自出马,先去擒下天璇的小王上。他们都当面笑话本王,我便非要亲自来一趟。』

 

陵光道,你口气倒大。执明说,我就是想来看你。

 

陵光扶着石墙走下阶去,淡淡道,『孤王算不得什么。少我一个,天璇可比现在要好得多。』

 

执明在后顶上一句,『那既如此,陵光跟我回去吧,为天璇百姓世世代代能过上好日子。』

 

『……』

 

陵光不与他争嘴,心内却想,这天权王倒真不是胸无大志。只不过沙盘上一座座城池,于他不过走马观花。

 

但有人生于富贵,安于富贵,不拿这金命与天意作对。

 

这难道不算是一件好事?

 

07

 

回宫路上,执明同陵光齐肩并行。『本王虽然无能,倒也知这天下乱得很。正如那一盘碎玉珠子打翻,总得是有个人,一颗颗把它们收回来。不然战事没完没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陵光点头,执明接着道:『若我天权亡于天璇,本王任由你处置。』

 

四下静默,陵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执明却盯着他道,『若你败了,你得答应我,万万不可从那城墙上跳下去。好不好?』

 

陵光回头,贴身侍卫立于身旁,一脸讶然。

 

侍卫看这纨绔子的眼神,粗糙蔑视中丝透入些忧虑不解,泪光里凭添感慨,分外生动。陵光知道,那也是他自己此刻心中的感受。

 

『那好啊,横竖孤王是不吃亏的。』

 

陵光发自肺腑地笑了。

 

这还是数日来的头一次。

 

 

 

08

 

可算送走这尊混世魔王。

 

丞相吁了口气,擦一把额上的汗。回头见陵光穿戴齐整,气色倒比之前要好。竟要接着前几日的内容议事。

 

往南还是向北,守城还是攻地。

 

四面八方你来我往,各派争执不下,天璇王眼尾一挑,『诸位只看到这天玑受巫法钳锢,天枢痼于世家争权,却忘记那王君,统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平平一面镜,陵光语气仍往日般懒散,丞相却率先听出些异兆。

 

『前日有人为孤王献计,不如先定个小目标。』

 

众臣仍不明就里。

 

 

 

龙椅里的人玉目横盼,无端笑出人一身汗。

 

 

 

 

 

『那就……先拿下天权如何?』

 

 

end

 

 

 

*关爱自杀倾向的战略合作伙伴

*XJB一股表哥表妹即视感【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2333

*冷也要拉郎,拉郎使我快乐。

 

 

评论(33)

热度(368)

  1.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