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awberry

【霆峰】要糖记

01

 

弟弟坐在沙发上，乖巧拍打膝盖，喊一声，哥哥。

 

哥哥从房间里出来，迅速往九点钟餐厅方向走，对其视而不见。

 

面。目。冷。淡。

 

极。其。可。憎。

罄。竹。难。书。

 

弟弟深呼吸，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哥哥！

 

哥哥合上冰箱门，吸管轻轻噗地一声，插进牛奶盒子里。

 

不情不愿扭过头来臭脸看他，干嘛？

『还有一个多星期就万圣节了，可以去要糖了吧。』

『哦。』

『威廉哥哥说我可以早一天去。』

『那去啊。』

哥哥漫不经心地补刀一句：

『你小时候一见人家就哭，好意思嘛？』

02

对哦。

弟弟抠着手指头，盯着他，若有所思。

03

鼓嘴又扁下去，若干次，哼唧唧地表示：『……所以你去要好不好。』

『不好。』

哥哥否决得极其干脆：我成年了。

他咬着吸管，喝着建议年龄是弟弟这个岁数除以二的牛奶，顶着松软的头毛，如是说。

04

『而且哦，万圣节活动禁止成年人参与，警察叔叔看到要批评教育。』

『……』

弟弟在心中鄙夷朝他竖起中指。

 

05

还有一个星期就万圣节了。

弟弟放学回来，看到威廉哥哥拖着好几个快递盒子。他说，我要在家里办派对，你愿不愿意来啊？

威廉哥哥有一双很长的腿，弟弟得努力走快才能跟上他。听到这句话，很开心地用力点了一下脑袋。

 

06

 

弟弟回去告诉哥哥这件事。

哥哥一脸不屑地表示，你知道的东西，我早一天就知道了。

嘁。

弟弟懒得搭理他，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哥哥啃着苹果绕到他背后，一本正经地偷窥小学生写作业。

07

首先是造句。

老师说，作业里多写几个上课学过的成语，得优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第一个词，物以类聚。

弟弟挠着脑袋，想了想，不会。

一转头刚想问哥哥。

哥哥正对着墙安静地发呆。

『……』

 

08

弟弟抄起本子敲隔壁的门。

威廉哥哥正在往南瓜灯上刷荧光颜料，手法和做菜一样拙劣。

弟弟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要叫我哥哥来一下嘛？

威廉哥哥兴高采烈地亲了他一口。

『……』

弟弟擦掉额头上的黑线，我哥哥也不会做菜啊。

接着问他，什么是物以类聚啊？

威廉哥哥双手合十，坐在地板上认真地想了一想，说，就是形容一个南瓜和另一个南瓜特别的像。

『可是我们老师要求了……造句的主语必须是人。』

『……这样啊。』

威廉哥哥躺在地板上，枕着脑袋，又努力地想了想。

『那我和你哥哥，就很符合要求了嘛，对不对？』

弟弟反手把本子扣在胸前，觉得好像可以是这个样子。

09

他又跑进哥哥的房间里。

哥哥果然对着墙壁睡着了。

『……』

 

10

弟弟把哥哥摇醒：说，你和威廉哥哥是不是物以类聚？

哥哥把枕头从脑袋下面抽出来，盖在脸上，连声答道，是是是。

弟弟在本子上写下一个×2。

11

 

吃晚饭，是哥哥和他一天最和平的时间段。

 

两个人专心致志地扒着饭，哥哥突然饶有兴致地叼着筷子问他，威廉是怎么跟你说的？

 

弟弟翻了他一个白眼，我已经告诉过你一遍了。

 

哥哥尴尬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缩了一下脑袋，夹了一块排骨：『……这样啊，那以我说的为准。』

『……』

弟弟表示不是很想理他了，但又想起威廉哥哥那个倒霉的南瓜，于是说，威廉哥哥和南瓜都需要你的拯救。

 

09

 

哥哥还是和往常一样。

 

去了隔壁，就一去不复返，直到半夜才回来。

 

弟弟想知道哥哥有没有处理好南瓜和荧光颜料的关系。

 

毕竟，他觉得哥哥也没有什么美工细胞。

 

于是更加担心起那个南瓜来。

 

10

 

 

弟弟看到威廉哥哥把南瓜灯挂在门口，反手揽过哥哥的脖子，用沾了颜料的手指在他手背上写了一个W，笑得像拿南瓜雕出了一个特大号潘多拉手串上的珠子，十分有成就感。

 

哥哥在进门前使劲搓了搓手背，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洗过澡，弟弟悄无声息拱进哥哥的被窝里，看到他的手背在发光。

 

弟弟说，你看，这里怎么有一个M，你们是不是偷吃麦当劳的时候睡着了。

 

哥哥心虚地把自己闷在被窝里，气急败坏地吼他，快滚回去睡觉。

 

10

 

弟弟那天的作业是这样写的：

 

我哥哥和邻居家的哥哥。

 

他们穿的衣服不一样。

 

讲话口音不一样。

 

饮食习惯不一样。

 

11

 

但是他们物以类聚。

 

12

 

老师：『？？？？？？？？？』

 

13

 

老师把弟弟叫到办公室，耐心指正：物以类聚的意思不是这样的。

 

弟弟说，我问过他们两个了，他们就是这样说的。

 

老师说，你明明写了三个地方都不一样啊。

 

弟弟诚恳地望着老师说，他们真的很物以类聚的。

 

10

 

老师不信，说，你哥哥我是见过的，他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跟人家物以类聚。

 

弟弟无计可施，计上心来。

 

掏出了一张照片。

 

11

 

老师恍然大悟，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

『你哥哥说的没有错，但是，第一特征你没有描述清楚！』

『……是什么？』

弟弟表示不明就里，委屈地问。

12

『当然是都长得很帅啊。』

老师耐心地解释道。

13

没有，他们长得很一般啊。

弟弟说完打开微博，给老师看了几张哥哥们的自拍。

14

离万圣节只有三天了！

15

弟弟趴在床上，艰辛地回忆起往事。

很久很久以前，威廉哥哥刚搬过来的时候，他哥哥还在经常出差。威廉哥哥很喜欢他，每次从超市回来，都会给递给他一支柠檬牛奶味的棒棒糖。

所以每次碰见威廉哥哥捧着纸袋上楼，他都会兴高采烈地奔出去；因为威廉哥哥总是穿得很酷，所以觉得每天都像是在过万圣节。

直到他哥哥回来，某天刚好碰见威廉哥哥。

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弟弟一放学，就看见哥哥捧着一本书，嘴里含着他的棒棒糖。

『……』

当时弟弟表示可以理解，毕竟他哥哥还在喝三岁半儿童的牛奶。

然而第二天，他的棒棒糖又没了。

威廉哥哥说，你哥哥说他会转交给你的。

弟弟表示很愤怒，这天特意回来得早了一点。

哥哥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弟弟蹑手蹑脚爬上沙发，捏了捏哥哥软软的脸颊，摸到一块糖的形状。

BOOM！！！

16

哥哥削了个苹果给他。

弟弟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香菇蓝瘦，小脸上挂着两行泪，泪里写着大大的一行黑字：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哥哥咬着苹果，咔嚓咔嚓，满脸正义跟他说：我教育过威廉了，不能培养祖国的未来这种易拐易卖的不良品质。

17

弟弟盯着他手里的苹果。

决定等哥哥晚上一出门，就冲进他房间里。

揍他的枕头和XBOX，一件十下。

18

当时哥哥跟他保证，等到万圣节，他可以提前一天收到两份糖果。

弟弟表示，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丝毫信用额度可以透支。

19

万圣节的前一天，威廉哥哥果然给他了一大盒珍宝珠。

弟弟很嗨地表示可以忘记哥哥的那份了。

威廉哥哥说，万圣节那天，把你哥哥借给我当弟弟，好不好？

弟弟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送给你也是可以的。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哥哥大概值三十个香草可乐味的棒棒糖，还可以给威廉哥哥打个折。

２０

一下午都看不见哥哥。

弟弟理所当然地去了隔壁看热闹。

２１

原来哥哥和威廉哥哥今年要扮一对兄弟，叫鬼使黑和鬼使白。

威廉哥哥扛着一把黑金镰刀，很帅气地靠在墙边。

一个小姐姐在给哥哥画眼线。

威廉哥哥的眼神稳定徘徊于他哥哥的鼻尖，和银白色的假发上面。

移来移去，两点一线。

弟弟嚼着一袋薯片不解，有什么好看的。

就好像对着一道１＋１的数学题如临大敌，很笨很笨的样子。

２２

 

小姐姐走了，弟弟瞟一眼他哥哥。

 

哥哥穿着红白相间的地府制服，怀里拢着一面旗幡，安稳合着眼睡着了。

 

睫毛和弟弟一样长，安静地垂在眼睑上方。

 

身为一个成年人，这太可耻了。

 

２３

 

威廉哥哥同小姐姐做了一个再见的口型。

 

弟弟冲出门，给小姐姐一个爱的拥抱，还有香草巧克力味的棒棒糖。

 

小姐姐拒绝了他的糖，表示已经在你家吃饱了狗粮。

 

再也不来了。

２４

 

弟弟趴在门缝往里看，威廉哥哥轻松扛起白白瘦瘦的他哥，走进屋，把他撂在了床上。

 

２５

 

轻轻地。

 

２６

 

弟弟回去数了一遍他的棒棒糖，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

 

虽然以他的语文水平还不能描述出个大概含义，但他决定在哥哥身上加倍讨回来。

嘿嘿。

 

２７

 

然而哥哥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２８

 

当晚哥哥把床单对折剪了个圆，简单粗暴地套在弟弟头上。

『好了，去要糖吧。』

『……』

晚上和穿成一支迷你版各路牛鬼蛇神；从哪吒到Ｅｌｓａ，从Ｅｌｓａ到钢铁侠的小朋友们，一起出去招摇撞骗。

 

两个哥哥左右护驾，各种各样的阿姨和小姐姐都要跟他合照，糖多得简直拿不动。

弟弟觉得今年简直倍有面子。

哥哥一定给床单加了buff。

 

２９

 

虽然一定会被妈妈收走，但弟弟一高兴，忘了还要敲诈哥哥的事情。还决定要分给他一点。

毕竟哥哥已经成年了，不能去别人家要糖果，很可怜。

这是威廉哥哥告诉给他的。

３０

 

等到弟弟打着呵欠拖着一口袋糖，回到威廉哥哥家的时候。看到一屋子安静地打游戏吃零食的哥哥姐姐。

清一色黑色长袍，面色凝重，朴素庄严。

 

弟弟踮脚，把他们的兜帽一个一个撸下来看。

 

找不到哥哥了，一个都没。

 

弟弟有点害怕，说：……我哥哥呢？

 

一个哥哥看着他。幽怨地说，我们也很想知道。

 

弟弟在他帽子上看到三个大写的Ｆ，以为是哥哥的迷弟，于是耐心地劝导他：『虽然追不到我哥哥……你也不用这么伤心吧。』

 

３１

 

哥哥姐姐们朝他投来鄙夷的眼神，说：我们是来抓他们的。

 

弟弟撕开一个奇趣蛋的包装壳，一边吃，一边向他们致以同情的目光：你们不应该明年二月份才上班吗？

 

哥哥姐姐们痛苦表示，他们做的太过分了。

 

不处理掉，很可能害我们统统拿不到今年的年终奖。

 

３２

 

弟弟陪他们等到半夜，吃糖吃得舌头发木。顺便跟他们叙述了一下哥哥和威廉哥哥的日常。

『……』

哥哥姐姐们听得生无可恋，走了。

３３

晚上哥哥回来，嘴唇有一点肿。宽袍大袖和银白色假发都不见了，但弟弟敏锐地察觉出哥哥今天有一点奇怪。

哥哥说，我哪奇怪了。

他欲盖弥彰地又补充了一句，哦，我们晚上去吃火锅了。

弟弟趴在他袖子上使劲闻了一口，只有威廉哥哥脖子上的香味。

这该是一家环境多么优良的火锅店啊。

３４

弟弟觉得圣诞节的时候，那些哥哥姐姐大概要更加痛苦地加班了。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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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地趁体力恢复卖个萌，各位万圣节快乐。

我有种马上又要过年的预感，开心。